江头未是风波恶,别有人间行路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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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郎,少饮酒


章儿的毒是我亲自下的,兑在他常喝的药里,我一共亲手给他端过三次。

第一次下毒的时候,章儿在雪地里和我的一群弟子打闹……

“痛痛飞,痛痛飞……”阿艮摔伤了手肘,看那个样子就知道很疼,他把他拉进了怀里,用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擦着“阿艮是男子汉,不怕痛的,痛痛飞……”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给阿艮擦药。味道很呛人的药粉,他居然一直带在身上。

对这些孩子,他比我更加上心,孩子们并不知道他是孟章,都叫他美人师娘,他也由着他们,其实我听到孩子们这么叫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他是我的妻,幻想我八抬大轿娶他过门,幻想他叫我一声“仲郎”,幻想过很多,很多。

还幻想过他能天天对我笑,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,他是个可怜人,如果当初不是三大世家推他做了这个傀儡帝王,他或许天天都会这么开心。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喝下我端的药汁时我竟有了一丝不忍。药有点苦,他喝完就钻进了我的怀里,从他熟知的地方摸到了一块糖,又想像兔子一样跑掉,被我拉住,让他坐到我的腿上,被我狠狠亲了一口,他好像有点委屈,眼睛都红了。

我用手沾了一点剩下的药点到嘴里,真的很苦,很苦。

        第二次,我端着药给他喝的时候,他拉着几个孩子,不知道在嘱咐些什么,我走进一听,大概说的就是告诉骆珉他给孩子们准备的藏书,伤药放在哪里。

说着说着,他把几个孩子拉进了怀里,雪白的胳膊从墨绿色的广袖里伸出来,像两节骷髅,他的手原来非常好看,我总忍不住想握住。

他已经被那药摧残的不轻了,可是,为什么,我一点都不开心呢?

我唤他,他便过来,直接把药喝了,我叫他,他没有理我就想离开,我好像有点不甘心,把他抱上了榻,还记得,解开他的衣裳,一排排肋骨触目惊心。

香炉里烧着他送我的安神香,我素来多思多想,夜难安寝也是必然,他担心会有人害我,这些香都是他亲自调制,从不假手于人。

那天晚上他从我的床上爬起来的时候,直接摔在了地上,我眯着眼睛,看到他捂着嘴,满脸的眼泪,我其实早醒了,我不敢拉他,我真的……不敢。

后来,那个夏天他病了,小艮好像知道了什么,一句话不说,冒着大雨跑出去了,我和骆珉在一个药铺找到了嚎啕大哭的他。

我当时想用帕子给他擦擦,他一把打开了。

当天晚上,他烧的厉害,哭着喊着要师娘,师娘。

夜里,我端药给章儿喝的时候,他在孩子的房间里,低声哄着哭闹的阿艮。

他回房的时候,他木纳地看着桌上的药碗,问我可不可以不喝。

我对他说,喝了药,病才能好。

他叹了口气,说了一句算了,端着碗一口气把药喝了。

后来,他死了,我不愿再花时间在不明确的未来,设计害死了他,并且让自己的嫡系力量,认为他是死于门阀贵族之手。

但我永远记得,他出殡那天,阿艮看我的眼神,我知道,这孩子怕是再和我亲近不起来了。

浑浑噩噩,我也过了半生,我没让别人好过,我也没让自己好过。

后来我心血来潮想穿一穿他送给我的衣服,里面居然有一张字条,已经泛黄了。

“仲郎,少饮酒,珍重自身,珍惜眼前人。        ――孟章绝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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