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头未是风波恶,别有人间行路难。
慕容离开着车,执明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,估计是酒喝多了的缘故,脸上泛着淡淡的红。
“有些话只能现在说了”,夜很深,只是城市里却如同白昼。
“也是,你醒了,我也不敢说了。”他自嘲地叹了口气。
自始至终,慕容离没有往执明的方向看一眼。
“你一直问我到底想要什么?后来又不想知道了,可是执明,你知道吗?我现在很想告诉你,可你的这句话让我没有脸再说了。”
他是委屈的,执明说的没错,他一开始是有目的,但那些感情也是真的,他被抓回了家,外界的舆论一直攻击着已经濒临崩溃的他,他留下了一些脏东西想让哥哥用来自保,可是……
“无论你怎么想我也好,说我也好,执明,我这次真的要走了。”
声音依旧很轻,怕吵到这个醉鬼一样。
“我爱你”
“很抱歉,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。”
车停到一座公寓楼下,慕容喣吃力地架起了执明往上走,一步一步,直到一个门前。
“来了”,子煜打开门,如果不是他今天赶夜稿,门口的人肯定会被关一夜的。
“你是子煜?”,“慕容喣”笑着问。
“呀!你是”,子煜差点认为撞鬼了,如果不是执明曾经给他提过慕容离还有个哥哥,他真会被这张过分相似的脸給吓昏过去。
“执明喝醉了,你这里近,我就把他送过来了”说着有些抱歉地看着子煜。
“我就这样送走了你”慕容离站在黑漆漆的楼下抬头看着亮亮的窗户,直到那扇窗户不再发光了。
“道长,可以开始了。”他回到自己昔日的房间时,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
三个月后。
蹇宾已经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里睡了好多天,几乎是一动不动,他在为这孩子做最后的努力,齐之侃不会允许他做这种事情的,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,可是医生说过,他以后时再也不能了。
他觉得这样会很对不起齐之侃,就只能这样每天熬着,只是,他似乎感觉力不从心了,好累,他想着,眼睛再度闭了起来,朦胧间,好像听见小齐在叫他,他怎么又喊医生了?
谁在牵他的手?你要去哪里?
他被带到一个熟悉的地方,干净而温暖的房间,屋子里,雪白的墙被阳光照出暖而明亮的颜色,墙上照片里的人,此刻站在他的眼前,一如过往般温和地看着他,“这些,还是不要留着了”说着,慕容离探手,拂过了墙上的每一张照片,随之有一层亮晶晶的粉末剥落下来,散到空气中不见了。
再看过去,照片中,只剩下执二狗子灿烂的笑脸。
蹇宾还没有缓过神来。
“你想他活着吗?”
慕容离看着他的小腹。
似乎是有些不安,蹇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,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,看着眼前人的一双眸子,慌乱地点了点头。
“不管他是谁?”
“嗯,不管他是谁,他都是我蹇宾的孩子。”这点他倒是很坚定。
“好,记住你这句话。”
什么?记住什么?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,就被来自后颈的一阵爆痛拉回了现实。
“阿蹇,你醒了!”齐之侃扑了过来把人紧紧抱进怀里,殊不知,把施法的黄满谦同志一不小心掀翻在地。
“齐之侃!你个大猪蹄子!加钱!”
半小时后。
“圣僧,不对,大仙,你说阿蹇他是没事了吗?”齐之侃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,他盘算着等蹇宾好些了,就请医院给他打掉那个死胎。
“他没事了,不过,那块肉还是生下来的好。”满谦子数着钱,“如果不生下来,他怕是会不高兴哦。”
“那,大仙,您的意思是?”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慕容离,这辈子,好好过吧,不然,一切都是白忙活了,满谦子有些愧疚地望着蹇宾,他现在不知道是算救了他还是害了他。
罢了,不想了。
“一切都结束了?”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觉得莫名地眼熟。
“你是?”慕容煦问。
那人没回答他,直接从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辣椒粉,掰开他的嘴,硬生生地给灌了下去。
“啊,你!”他嘶吼着,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嘴巴里的东西咳不出来,就这么粘附在口腔的表层,他只能用一双已经红了的眼睛瞪着那人,拼了命想从被子里爬出来,可那暖和的棉絮却在此刻成了束缚他的绳索,五指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你不需要记得我是谁”说着,狠命抓起床上孱弱的病人,拖拽着他,一步一步地往外走,一把丢到车子的后备箱里,开到了落满白雪的山顶。
一年后。
“你怪阿堃吗?”
“他也可怜。”齐之侃扶起地上上香的蹇宾,他自打生完孩子后,就一直病着。
“小齐,你说果子以后会不会比阿离还要厉害,我指的是箫”蹇宾看着墓碑上的照片。
果子抓周的时候,蹇宾故意把古泠放到一边,也似乎是冥冥中的缘分,这小团子愣是抓住不松手了。
说来也奇怪,之前,一直说这是个死胎,可结果只是孩子比其他人家的要虚弱些,陵光他们说,这孩子分走了蹇宾一半的命。
每每想到这,他就对那小团子好不起来。
可是,在果子七岁那年,齐之侃同志给他买了一个特别贵的箫给了他,吓坏了兴趣班的老师。
对此,蹇宾嘲笑了他很久。
很多年后,执明在路上摔倒,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衫的男生将他扶起。
“阿离,好久不见。”他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模糊了双眼。
他还是当初的模样……